…………………… 张璪摆脱了失落正在为韩冈出任参知政事的诏书奋笔疾书。
// 赵顼静静的等待着韩冈的回答。
“臣不敢奉诏!” 清朗却又决绝的声音打碎了寝殿内的寂静。
韩冈在说什么?!这时候还玩欲拒还迎的把戏!? 连赵颢都瞪大了眼。
三辞三让的旧例难道韩冈当真准备一丝不苟的按流程做完? 韩冈却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退后一步一字一顿的重复着极为简洁的五个字:“臣……不敢奉诏!” 不是故作姿态不是欲拒还迎更不是墨守旧规韩冈的眼神坚定如钢清晰明了到不让任何人误会的表态他不想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局面下接下这个参知政事。
赵顼病得不能说话;司马光被召回;又与吕公著同为师保;同时留在宫中宿直的韩冈又出任了参知政事。
这几桩事发生在一夜之中是人都会怀疑韩冈在其中动了手脚。
还能靠王珪、薛向帮他解释不成?也要人信啊。
新党必然会与他决裂可韩冈他还没打算跟自己的岳父翻脸。
而旧党那边韩冈从来就没讨过好。
众矢之的的他一个孤家寡人的参知政事能保得住气学?那可不会是再局限于学术领域的争锋了! 纵然成为帝师能保证十年后复兴的希望可这又要耽搁多少时间? 时至今日官位只是韩冈达成目的的工具。
韩冈当然想更进一步可他并不打算拿自己的心血去做交换。
韩冈前世曾经在旅途中翻过不少闲书《舌华录》之类的古文笔记也曾翻看过其中有一条给韩冈留下一份似模糊却又清晰的记忆: 禄饵可以钓天下之中才而不可以啖尝天下之豪杰;名航可以载天下之猥士而不可以陆沉天下之英雄。
不要太小瞧人啊! “韩学士……”向皇后开口想要劝。
但换来的是韩冈的再一次重复:“臣不敢奉诏。
” 赵顼闭上了眼睛眼皮沉沉的让人清晰的感觉到他心头的疲惫竟有一股穷途末路的气息。
要是拖到最后逼得赵顼自己明说要册立太子那么今夜没有开口的王珪、薛向和韩冈还怎么能忠心于六皇子——做了不一定会记得但没做却会被记一辈子。
官场上拜年送礼是这个道理册立太子同样是这个道理——赵顼现在又岂能逼着他们离心离德? 赵颢看着他的皇兄不知为何一股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悲凉窜上心间。
赵顼刚刚发病不过一天宫中宿直的三位重臣竟全都跟他离心背德。
换作是一天之前又有哪位重臣敢如此违逆天子? 向皇后正瞪着韩冈她的眼神中充盈着愤怒……以及哀求。
只是韩冈依然毫不动摇。
如果是牺牲了十多年的心血只为了一个参知政事这个交换他绝不会做。
赵顼今夜的几封诏令已经触到了韩冈的逆鳞。
他不在乎钱财不在乎官职但他不能不在乎他的心血。
不仅仅是气学还有新法所带来的一切——自从熙宁二年他接受王韶的举荐之后新法就已经跟他脱不开关系。
这不是皇帝一人的东西。
赵顼没有权力毁掉。
王安石的吕惠卿的王韶的章惇的还有他韩冈的。
这是数千上万参与到新法进程中的人们的心血。
这关系到无数受益于新法的百姓们的生活。
纵然今天的赵顼自觉是逼不得已但韩冈却绝不会认同。
如今的大宋之所以能从仁宗、英宗遗留下来的财政黑洞和军事惨败中爬上来是建立在新法顺利推行的基础上的。
新法不仅仅旧党口诛笔伐的聚敛之术更是‘国是’是行之有效的国家战略。
被开拓的话河湟可以作证!被灭亡的交趾可以作证!被瓜分的西夏可以作证!戒备森严的辽国边寨同样可以作证! 一旦旧党粉墨登场主导朝局那么之前十几年新党所建立的一切便会成为沙土垒砌的大坝在洪流中被冲垮毁坏。
就算十几年后重新修起造成的伤害也注定留存不可能恢复原状了。
而攀附在新法成就上由气学格物所造就的一切也将会是连锁性的崩塌。
军器监、将作监交州的蛮部分封河湟的诸部羁縻许多制度都是韩冈与王安石、章惇、吕惠卿这一干新党中人交流之后制定的。
韩冈看不到在旧党上台后能有幸免于难的可能即便衙门会留下来——这是肯定的几十个实职差遣就算司马光、吕公著也不敢随意废除——但其中的制度却留不下来。
或许在天子的眼里相比起皇嗣的传承还是小事可在韩冈这边却绝不是可以轻言放弃。
当然韩冈不会蠢到只拒绝自己头上的那一份升任参知政事的圣旨。
赵顼的那三份诏书毕竟已经写好了。
赶在重新睁开眼帘双瞳中透着决绝之色的赵顼眨眼之前韩冈再一次开口。
“参政之职臣不能奉诏。
”这一回韩冈改了用词不再是‘不敢’而是‘不能’同时还明确了仅仅是针对参知政事一职而不是侍讲资善堂。
他跪倒在地拜了一拜抬起头视线扫过太后、皇后、宰相、亲王最后落在赵顼的脸上与已成废人的皇帝对视着:“臣不辞万死恳请陛下册立太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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