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至钟鼓齐鸣。
御花园以万寿亭为中心华盖云集衣香鬓影。
秋日暖阳透过精致的彩棚缝隙洒下斑驳金光与琉璃宫灯交相辉映衬得满园菊色愈发秾丽夺目。
太后身着绛紫色金龙缂丝常服头戴嵌宝祥云冠由皇后与宫人搀扶着于主位落座皇帝亦在侧相伴龙颜和煦。
闲亲王与王妃携永嘉郡主坐在左下首最尊之位永嘉穿着那身玫红宫装像一颗被精心呵护的明珠小脸因兴奋而红润规规矩矩地坐着大眼睛却忍不住好奇地四处张望。
宗室亲贵、文武重臣及其家眷按品级依次入席人人屏息凝神举止恭谨偌大的御花园竟无多少杂音唯有秋风拂过菊瓣的细微声响。
云昭翎身着那身象征未来储妃身份的杏黄蹙金鸾袍在一众或艳羡、或审视、或复杂的目光中步履从容地行至自己的席位——紧邻几位亲王王妃之后。
她微微垂眸姿态端雅向太后、帝后及各位长辈行礼问安动作流畅自然无可挑剔连最挑剔的宗室老王妃也暗自点头。
“平身吧好孩子。
”太后笑容慈和目光在云昭翎身上停留片刻带着显而易见的满意“今日是为永嘉祈福亦是家宴不必过于拘礼。
” “谢太后娘娘。
”云昭翎声音清越谢恩后安然落座。
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全然沉浸在眼前的菊色与皇家威仪之中。
宴席正式开始。
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响起宫人们手捧珍馐美馔如流水般悄无声息地穿梭于席间。
觥筹交错间气氛逐渐活络起来。
命妇们轻声交谈目光不时扫过主位和云昭翎的方向;闺秀们则努力展现着最得体的仪态希冀能在这难得的机会中留下好印象。
云昭翎看似在欣赏歌舞品尝佳肴实则全部的感官都已提升到极致。
她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那枚被捏碎的素锦香囊内里特制的粉末已借着宽大袖袍的掩护随着她看似不经意的拂袖动作化作一缕无形的微尘悄然融入周遭的空气。
这粉末极轻极细混在御花园本就繁复的香气和食物气息中如同水滴入海了无痕迹。
接下来便是耐心等待! 酒过三巡太后兴致高昂命人将各色名菊移至近前赏玩又特意将永嘉唤至身边搂在怀里细细问了康复情况赏了不少好东西引得众人一片称颂太后慈爱永嘉郡主福泽深厚。
就在这时一阵稍强的秋风自西北方向穿亭而过带来了更远处花丛的气息也带来了……云昭翎等待已久的那缕异动! 来了! 她腕间一直沉睡的紫灵几乎是同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是一种只有云昭翎能感受到的带着警惕与确认的悸动。
而她自己的鼻翼间一股虽淡薄却异常清晰的“标记”气息骤然闪现! 这气息的来源……并非来自主位区域也并不是来自那些妆容精致的妃嫔命妇而是来自于……靠近边缘席位那位一直低眉顺目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李太妃方向! 云昭翎的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
李太妃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深青色宫装料子虽好样式却早已过时头上也只簪着几支素银簪子与周遭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
她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眼帘低垂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然而云昭翎却敏锐地捕捉到在那过于朴素的衣着下隐隐透出的正是那经过“引香”标记后的、混合了陈旧药材与“龙涎息”的特异熏香气息! 虽然被刻意压制得很淡但在“引香”的激发下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清晰无比。
是她!这位常年礼佛看似与世无争的李太妃! 云昭翎心中剧震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甚至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掩去眸底瞬间掠过的冰寒。
她是真的没想到隐藏得如此之深的竟然是这位早已边缘化的先帝妃嫔。
难怪桂嬷嬷能接触到宫中的熏香难怪那些线索若隐若现地指向宫廷深处…… 她必须确认李太妃是最终的黑手还是……也只是一枚棋子?以及她与宫外的虺宗、与那“胡居士”、与清虚观的邪术究竟有多少关联? 赏菊宴仍在继续丝竹悦耳笑语盈盈。
但在云昭翎眼中这场华宴已然变了一番模样。
她锁定了目标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更加谨慎。
她悄悄对隐藏在暗处扮作普通侍卫的东宫心腹做了一个隐晦的手势——监视暂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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