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紫宸殿。
殿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凝重。
太子李琮垂手恭立心跳如擂鼓。
他深知父皇此次单独召见绝非寻常。
李琰没有坐在御案后而是负手立于那幅巨大的寰宇全图前背对着太子。
他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
“琮儿”李琰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沉寂“西域传来的消息你都听说了吧?” 李琮心中一紧连忙躬身:“回父皇儿臣……略有耳闻。
意弟他……” “朕问的是朝中近日的动静。
”李琰打断了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太子“有人弹劾意儿你为他辩护。
如今又有人借着意儿‘病重’的流言想把手伸进西域。
你怎么看?” 这直截了当的问话让李琮的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照与太子妃商议好的说辞谨慎回道:“父皇明鉴。
儿臣以为意弟镇守西域虽有非常之权然其忠心为国天地可鉴。
朝中某些言论实属捕风捉影儿臣身为兄长、储君理当维护兄弟澄清视听以安边臣之心。
至于近日……有人借机生事妄图插手西域儿臣以为此风绝不可长!西域乃我大唐西陲重镇岂容宵小觊觎?意弟即便……即便真有不适接替之人也当时刻心念国事、忠诚可靠之重臣而非结党营私之辈!” 他这番回答既撇清了自己与流言的关系强调了维护兄弟和国家的立场又旗帜鲜明地反对了那些想安插自己人的势力可谓滴水不漏。
李琰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踱步到李琮面前目光深邃:“维护兄弟澄清视听……说得好。
那你可知那最初弹劾意儿的御史与你岳家是何关系?那推荐‘老成持重’之人的官员又与永嘉郡王有何勾连?” 李琮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父皇!儿臣……儿臣不知!岳家之事儿臣平日并未过多干涉至于永嘉郡王……儿臣更无往来!”他心中骇然父皇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 “不知?”李琰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数九寒冰“身为储君对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对可能危及国本之阴谋一句‘不知’便可推卸责任吗?!” 这一声厉喝如同惊雷在李琮耳边炸响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息怒!儿臣……儿臣失察!儿臣有罪!”冷汗瞬间湿透了里衣。
看着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太子李琰眼中的厉色渐渐收敛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伸手将太子扶起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沉重的压力:“琮儿你是朕立的太子是国之储贰。
你的眼光不能只盯着东宫那一亩三分地更不能被亲情、姻亲所蒙蔽。
你要看的是这整个天下是朝堂之上每一股势力的动向是可能颠覆我李唐江山的每一个隐患!明白吗?” “儿臣……儿臣明白!儿臣谨记父皇教诲!”李琮声音发颤心中却是百味杂陈既有后怕也有一种被点醒的恍然。
“明白就好。
”李琰坐回御座恢复了帝王的威严“意儿那边朕自有主张。
你且回去稳住朝局约束好与你相关的一切人等。
若再让朕发现有人借你之名行倾轧兄弟、扰乱朝纲之事休怪朕……不讲情面!” 最后四个字带着森然的寒意。
李琮知道这是父皇最后的警告。
他深深叩首:“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重托!” 太子退下后李琰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中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
“观风使。
”他低声唤道。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殿柱后闪出无声无息地跪伏在地。
“去将永嘉郡王‘请’到宗正寺让他好好反省一下朕的西域是不是他能惦记的。
至于那几个跳得最欢的御史和官员……”李琰眼中寒光一闪“搜集罪证移交大理寺严加审讯!朕倒要看看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是!”黑影领命悄然消失。
李琰的出手快、准、狠!他没有大张旗鼓却直接掐断了幕后黑手最活跃的触角。
这既是对太子的敲打也是对所有心怀不轨者的严厉震慑。
就在长安因皇帝雷霆手段而暂时噤若寒蝉之际西域龟兹的“网”也开始收了。
那位“王掌柜”在得知永嘉郡王被圈禁、朝中同党纷纷落马的消息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试图销毁证据潜逃出城。
然而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在监视之下。
在他即将混入一支西行商队逃离之际被郭孝恪派出的精锐骑兵当场擒获从其住处搜出了大量与长安往来密信、账册以及……与之前商队遇袭事件相关的间接证据。
魏王李意“重病”的行辕内他看着玛丽公主呈上的证据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可以‘痊愈’了。
”他淡淡说道。
次日魏王李意“奇迹般”康复并亲自审理“王掌柜”一案的消息迅速传开。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王掌柜”对其受永嘉郡王及朝中某些官员指使勾结马贼袭击商队、散播流言、意图破坏西域稳定、构陷亲王的罪行供认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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