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冬夜孙老疙瘩把狗皮帽子又往下拽了拽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被岁月磨蚀得浑浊的眼睛。
他踩着齐膝深的雪沿着熟悉又陌生的山道往前挪。
这路他走了几十年自打日本人来了以后就少有人走了。
孙老疙瘩是这山里的老猎户年轻时也参加过抗联后来腿脚中了枪子儿就退回屯子里做些联络的活儿。
今夜他本不该出门但上级传来急信说是有重要情报需传递只得硬着头皮顶风冒雪往接头地点赶。
风声里忽然夹杂进别样的声响。
叮当…叮当… 清脆有节奏像是铃铛。
孙老疙瘩猛地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
这荒山野岭大雪封山的时节哪来的铃铛声?他屏住呼吸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叮当…叮当… 声音由远及近愈发清晰。
孙老疙瘩眯起眼睛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风雪弥漫处隐约现出一支队伍的轮廓。
待那队伍再近些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是一支驼队。
白色的骆驼少说也有百十来头排成长长一列在雪地里沉默地行进。
每头骆驼的脖子上都系着铜铃随着步伐发出那诡异的声响。
驼背上驮着货物盖着防雪的白布。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整支队伍没有一个人驱使。
白驼队行至一处冰河时领头的骆驼突然停下仰头向天发出凄厉的嘶鸣。
后面的骆驼也相继停步齐声嘶鸣起来。
那声音不似寻常骆驼叫倒像是无数冤魂在哀嚎。
孙老疙瘩只觉得脊背发凉。
他想起老人们讲过的传说——长白山的雪驼招魂。
说是枉死之人魂魄不散会附在雪驼身上夜半出行引诱活人同行黄泉路。
正想着那驼铃声忽然变了调子不再是清脆的叮当声而是化作一种勾人心魄的旋律像是母亲呼唤孩儿的温软又像是情人间的低语。
孙老疙瘩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又一步意识渐渐模糊只想跟着那队伍走下去。
“不好!”他猛地惊醒狠咬了一下舌尖剧痛让他暂时清醒。
他急忙躲到一棵老松后面死死抱住树干抵抗那蛊惑人心的铃声。
就在这时他看见远处有一点灯火摇曳似乎也是被驼铃声引来的旅人。
那灯火晃晃悠悠直朝着驼队方向去。
“别过去!”孙老疙瘩想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他眼睁睁看着那点灯火越来越近然后突然消失——冰面上裂开一道黑黢黢的口子那旅人连人带马坠入了冰缝。
驼铃声戛然而止。
白驼队继续前行渐渐消失在风雪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孙老疙瘩又等了半晌这才敢从树后出来小心翼翼地摸到冰缝边。
往下望去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只隐约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救命...”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风声淹没。
孙老疙瘩犹豫了。
这冰河是老爷岭一带最危险的地方底下是暗河冰层薄得像纸一不小心就会塌陷。
更何况刚才那诡异的驼队... 但那呻吟声揪着他的心。
最终他叹了口气从背囊里取出绳索一头系在岸边大树上一头系在自己腰间慢慢降下冰缝。
底下比想象中深越往下越是寒气逼人。
借着头顶透下的微光他看见一匹马的尸体已经摔得不成形旁边躺着个人还在微微动弹。
“坚持住!”孙老疙瘩喊道加快了下滑的速度。
落地后他赶紧来到伤者身边。
是个年轻人二十出头模样面生得很不是附近屯子里的人。
孙老疙瘩摸了摸他的胸口肋骨断了几根但还有气息。
“谢...谢谢...”年轻人艰难地说着手指向散落一旁的行李“信...送出去...” 孙老疙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封牛皮纸信封散落在冰面上。
他拾起一看信封上什么也没写但封口处用特殊颜色的火漆封着——是抗联的秘密联络信! “你是联络员?”孙老疙瘩急忙问。
年轻人点点头嘴角渗出血沫:“驼队...日本人...1941年...” 话没说完头一歪没了气息。
孙老疙瘩心中一沉。
1941年正是抗联最艰难的年份日本人封锁了长白山各大要道许多联络线都被切断不少队伍整编制地消失在山里。
传说有一支运输队带着重要情报和物资连人带驼神秘失踪原来是在这里遭了难。
他在死者身上摸索找到了一张模糊的照片上面是个怀抱婴儿的妇人背面娟秀的字迹写着:“盼平安归秀珍与孩儿”。
孙老疙瘩的手颤抖了他将照片小心收好又去收集那些散落的信件。
正当他准备攀绳而上时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具早已冻僵的骆驼尸体半埋在冰层里。
更令他惊讶的是周围不止这一具——冰缝底下密密麻麻全是骆驼和人的尸骸都保持着临死前的姿态显然是被瞬间冻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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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东北民间异闻录第36章 雪驼招魂来源 http://www.enhuic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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